序章·洛阳行
谨以此诗,献给关中平原的风
献给临潼军用机场跑道上
被岁月磨亮的道钉
献给所有曾在四中队队列里
挺直过脊梁的人——
无论你们此刻站在春深还是雪落
这声呼唤,都带着体温一—
乙巳年的蝉鸣刚爬上洛阳城头
十三朝的风在城垛间打了个转
我们不是为牡丹而来——
她已在春深谢尽繁华
一纸集结令,像片带火的云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卷来了五湖四海的旧年月
看那白发覆额的八旬老者
与鬓角染霜的准退老兵
或结伴同行,脚步叩响旧时光
或挽着老伴,白发里藏着
四十年前机场边的一句"等我"
洛阳站的风裹着麦香
东道主卫平攥着折扇等在前台大厅
洪军的军礼还带着当年的脆响
长军把花篮摆了又摆——
两个巨型花篮驮着沉甸甸的心意
一柄折扇摇着未说出口的牵挂
振法的礼在电话里暖了三次
东初的扇刻着"壮志凌云"
身有恙,无法成行
礼先到,用于致敬
可总有些名字,成了缺席的诗
浙江丽水的兄弟在群里留言
“我走不动了,祈愿幸福安康伴随各位,痛苦磨难让我一人担承,"
兰州战友那句
“让我去吧,我不随大家赏美景,
只留车上,看着我的战友们。”
字字句句像根细针,扎透了所有人的心灵
阚队举着手机,喉头发哽
屏幕里的泪比洛阳的雨更烫
像块压在心头的砖
其实比答应你到场更沉
最北边的列车鸣着汽笛进站
吕志刚将军走下列车时
晨雾濡湿了他的衣襟
凌晨三点的卧铺车厢里
他写的诗还带着墨香
“三十载云散,聚首在牡丹谢后
我们的名字,仍是四中队最亮的星斗"
此刻,洛阳的阳光漫过站台
有人擦着老照片上的折痕
有人把将军的诗折成纸飞机
风掀起纸页,掠过每一张
被岁月雕刻的脸——
那些没说出口的"欢迎回家"
早就在彼此的眼睛里
长成了春天的模样
洛阳古城
古刹悠悠的钟声
敲醒城中的往事
少林禅宗的一卷
抖落一地的繁华
龙门石窟的佛像
慈悲地望着我们——
当年修飞机的年轻人
如今白发覆额,却仍能马上认出彼此的背影
我们不为赏花而来
而是赴一场迟到了数十年的约定
“该回家了,四中队的兵。"
第一章·机翼下的岁月(关中篇)
涡喷五甲的轰鸣还在记忆里震颤
轰炸五型的银翼割开晨雾的茧
它们停在关中平原的怀抱里
银色机身,别样神韵
静如处子,动若雷霆
曾经牵手小孙孙,天上偶有飞机掠过
思绪会被它牵引,你爷爷我啊
曾是中国空军行列中
特殊兵种里特殊的兵
像扎根数十年的老梧桐
机身爬满岁月的裂纹
却把每道褶皱都焐得发烫——
那是四中队兄弟掌心的温度
是擦完最后一滴机油后
指腹轻轻抚过的柔情
关中的风是会咬人的
五月卷着黄土漫过跑道
我们蹲在机翼下拧螺丝
汗水顺着下巴砸在工具箱上
滴湿了半块抹布
七月停机坪是块烧红的铁
光脚踩过的胶鞋底会粘住
汗落进油泥里
滋滋响成一串小鞭炮
十二月北风卷着雪粒刮脸
棉帽耳帘结着冰碴子
我们哈着白气拆发动机
睫毛上的霜花
比机身上的冰棱还亮
我们本是兵里的手艺人
住在红砖营房里
晨雾未散,哨声骤响
列队跑向操场时
又是何等的威风凛凛
没有枪托扛在肩
没有军刀别在腰
可军容镜里的帽徽
比任何时候都亮得扎眼
解放鞋叩出的鼓点,
能让跑道下的蚯蚓都挺直腰杆
连风路过都要放慢脚步
数我们齐步走的步幅——
七十五厘米,不多不少
像用尺子量过的青春
换上夏蓝冬黑的工装
我们又具有工匠精神
老黑皮,大头靴
栽绒帽檐压得低低的
停机坪上我们忙碌的身影
远看像庄稼汉,近看是兵
电瓶车,加油泵,千斤顶
留下的不仅是汗水涔涔
扳手,钳子,解刀
我们有着外科医生的严谨
我们是谁
定检中队是我们的别称
四中队长的兵
每个人都是治未病的上医
定期拆装维修,按时望闻问切
拆开机翼时
像掀开婴儿的襁褓
检查蒙皮下的"血管"
擦净涡轮叶片时
像给熟睡的孩子擦脸
还有工作日志上的字
比医生的病历还工整
日期、故障、更换零件、责任人
一笔一画,刻进纸里
我们不能让我的战鹰兄弟
带着亚健康踏上征程
无论何时,我都确保事故为零
我的老飞兄弟
我检修过的飞机
你只管放心在蓝天驰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青春的热血沸腾
中年未必老成,功名也许未就
梦想并未成真
我们选择无悔,更不曾
有过怨恨
因为我们是中国军人
更是四中队的兵
青春在机油里熬成老茧
中年的皱纹里藏着
没寄回家的家书、没陪孩子的家长会
父母的药罐在千里外咕嘟作响
可我们数着日历过
今天修完这架
明天再修那架
直到某一天
照镜子时发现
两鬓的白发比机翼的冰碴子还密
才惊觉
当年那个能扛着千斤顶跑三公里的毛头小子
已经成了中队里的老兵
我们的军礼
敬给过起飞的战鹰
敬给过退役的师傅
更敬给过
每一个在停机坪上
把青春熬成星光的人
如今
涡喷五甲只在梦里喷响
轰炸五型成了当年的小米加步枪
而四中队的番号
刻在每一块被汗水浸透的地砖上
嵌在每一道机翼的铆钉里
融在每一个老兵的血脉中
像关中平原的老城墙
风可以吹过
雨可以打过
但根基
永远扎在
这片用热血浇灌过的土地
第二章·不褪色的军魂(退役篇)
帽徽在掌心硌出最后一道痕
领章被擦得发亮——
不是为告别,是怕它们
跟着风散了,像当年
我们给战鹰擦拭蒙皮时
落在道轨缝里的光
战鹰啊,我怎么能忘
你的弹舱是娘的胎盘吗
你的起落架是爹壮实的双腿吗
你的仪表盘是天上的星星吗
今天我才懂——
你不是机械,是会疼的战友
你翅膀下的阴影
是我们最踏实的襁褓
回望你啊战友,我看见
中队门前的地道口的夜又湿了
那天你蹲在砖缝边抹泪
“等两个兜变成四个,给咱爹买两瓶西凤尝尝”
庄稼地边的吼声还在撞云
你曾许诺娘
转了士官,要盖三间大瓦房
你曾对你深爱的姑娘说
等你进步了,
你会让她的小姐妹羡慕嫉妒
哪曾想,
连你藏在枕头下的入党申请书
纸角都磨出了毛边
此刻却成了没能寄出的信
营房的哨兵换了岗
梧桐叶还在筛着光斑
树根下埋着我们埋的酒
标签上写着“1985年退伍纪念章”
解散令像片突然落的雪
落在帽徽上,落在工具箱上
落在我们磨破的胶鞋尖
可你看啊——
墙角的工具箱还在
扳手把手上缠着的胶布
是我们给它系的“平安符”
停机坪的地砖缝里
钻出几株野枸杞
红得像当年检修时
溅在机翼上的机油
营房外面的农庄,
房子一边盖,厕所在门外,
反穿羊皮的老乡,
你的"咥",你的"嘹扎咧"
你的烙饼象锅盖,面条象裤带
你在二八大杠上,吼着秦腔
"一个老汉两麻袋"
"一人骑车全家带”
甚至"城里姑娘不对外,乡里姑娘八百块"的调侃,
为啥让我没齿难忘,回味悠长
没错,你是师傅
带过不少徒弟
你技术精湛,从未失过手,
但你深知,战机毕竟不是农用车,
你哪里能再显示你的技艺
你眼在淌泪心在淌血
但你是军人,服从是天职
别了,我的停机坪我的战友
我的营房我的陕西老乡
别了,我的青春我的梦想
我的对未来的遐想
帽徽别进胸前的口袋
领章收进老木箱最底层
但四中队的魂啊,
早刻进了每块机翼的铆钉
融进每一声"嘹扎咧"的尾音
第三章·聚是一团火(人物篇)
第四章·永不消逝的番号
四中队的番号是什么
是阚队教阿姨们扭秧歌时的跑调,是陈树辉群里凌晨三点的问候
是工具箱里震落的机油,在柏油路上浇铸成的永恒
是军嫂折成三撇的"家"字,是病床前托起的半壁江山
是战鹰起飞时,地面上那道永远挺直的脊梁
它活在人心里——
老陈群里"送给群主"的搞笑图,胖女生说"嫁给群主"的调侃
黄光华病房里"四中队的钱比亲哥给的还暖"的笑
阚队醉在烈士家乡时,烈士妹妹喊的那声"大舅"
还有我们举着军礼,对军属说"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更有你的一半"
它是十三朝的风,是关中的尘,是机翼下的星
它是解甲后的归田,是病榻前的守望,是群聊里的"早安"
它是将军诗里"共瞻北斗光"的约定,是老兵墓前"下次再聚"的承诺
四中队,永不消逝的番号——
它在每一次"四中队"的呼唤里重生
在每一声"老战友"的哽咽里生长,
在每一个"回家"的脚步里,
永远,永远
热得发烫
第五章:《洛阳行》随感诗意解读
(摄影:何祥根)
(以下内容为战友们在群里发的部分诗作集锦,为方便解读,略作浓缩或修改)
洛阳风骨·山河共证
“牡丹真国色"的咏叹里
十三朝月光淬炼出铁血丹心
古刹钟声穿透千年硝烟
少林棍影与战鹰轰鸣共鸣
石窟佛像的慈悲
化作机翼下守护的晨星
战友情深·岁月留痕
“战友心更美"的誓言中
褪色肩章缝着边关冷月
拆解过的铆钉长成梧桐年轮
地勤车辙印刻着青春坐标
当解散令惊飞鸽群
工具箱里震落的机油
在柏油路上浇铸成永恒番号
军嫂礼赞·家国同辉
“三撇折成家"的墨痕里
晾衣绳系着未寄出的勋章
病床前折叠的军大衣
藏着比机库更温暖的避风港
军功章的裂痕深处
浸着深夜站岗时呵出的白雾
她们用发簪挽住的何止青丝
更是铁血长城最柔软的基座
豪情再续·星火燎原
“明朝踏归乡路"的眺望中
应天门飞檐挑起北斗星河
机翼划破的云层里
飘落当年检修记录的残页
当群聊提示音惊破晨雾
白发与迷彩在屏幕两端辉映
四中队永不消逝的呼号
正在元宇宙重建钢铁蜂巢
第六章:吕志刚将军诗作
《战友喜聚洛阳城》
洛邑相逢意若狂,
机务袍泽喜气洋。
维修战鹰兵岁月,
壮志曾凌瀚海霜。
天女散花缤纷落,
花城牡丹无开放。
明朝又踏归乡路,
相念共瞻北斗光。
终章:四中队精神赋
番号如磐
从黄浦江畔到嵩山之巅
四中队番号是永不卷刃的刺刀
机翼下的铆钉咬住岁月
弹舱里藏着整个春天的花期
热血永续
拆解过最精密的仪表
却读不懂离别时颤抖的指节
当老花镜滑落鼻梁
工具箱里震落的机油
正在浇筑新的丰碑
山河作证
牡丹谢了又开
工具箱锈了又亮
我们在应天门下交换勋章
把青春压进枪膛
将思念刻进云梯
待下次集结号穿透云层
所有迷彩都将重新发芽
专业实盘配资,上海股票配资一览表,百进配资提示:文章来自网络,不代表本站观点。